談中醫的學習 – 別變成「關公戰秦瓊」

作者：林佑彥 中醫師

許多朋友學中醫很愛咬文嚼字，對於一個字的含意硬是要搞到解釋得通為止。但是引用的解釋反而時代錯亂，把近代的意思賦予在古代的文字身上，這個情況就跟傳統相聲段子《關公戰秦瓊》一樣，或是之前說拿明朝的劍斬清朝的官那樣。

關公戰秦瓊，時代錯位

《關公戰秦瓊》是一著名的傳統相聲段子，1999 年相聲瓦舍在《哈戲族》中演出這一段。說的是一個戲班子到韓復榘的父親家唱堂會，表演關於三國時期關羽的京劇名段《千里走單騎》、《過五關斬六將》。壽星不識「紅臉」，得知關羽家鄉為山西運城後對「山西人到山東來殺人」極為不滿，要求唱隋唐時期山東大將秦瓊和三國時期關公比武的戲。

秦瓊就是門神左邊那個雙手拿金鐧的秦叔寶，實在是不可能與三國時期的關公比武。不過，現今穿越劇藯為風行，在眾多的囧片之中，香港電影《戰神》中，關公大戰外星人頗為一絕  XD

關公大戰外星人 @ Flicker by Yu

咬文嚼字應考究原意

其實，這個現象反覆發生，其實《思考中醫》的作者劉力紅以及幾個知名醫師也犯過這個錯誤。例如，在《思考中醫》書中對於「腎」的解說如下：

『腎的造字，古字上為「臤」，下為「月」。…「臤」古作「賢」，賢者，善也。「月」的意思前面多處者作過討論，它是水月相合，它是水之精氣。故言月者，亦言水也。所以腎的造字上下合起來，就正好印證了《老子》的一句話：「上善若水。」善在上，水在下，老子的精神盡在其中。』

其實，這其中的謬誤，張大明寫的《小說中醫．續集》中，在第二十回也有提及。簡單來說，如果以漢字造字的邏輯來看，「腎」這個字是形聲字，而非會意。在《說文解字》之中寫著「腎，水藏也。从肉臤聲。」又寫著「臤，堅也。從又臣聲。」更說明了“臤”這個字是聲符，而不是“賢”。

此外，腎這個字早在《尚書》中就出現了，古人造字便是由當時對於這個臟器的認識來創造。但這時老子還沒出生，怎麼可以預先印證老子說的「上善若水」呢？另外，腎的下方是個『肉』部，而不是『月』，怎可用水月相合來解釋呢？

一代名相也犯錯

同樣的，宋代的丞相王安石當年也玩過這種事，把「形聲」、「假借」等作為「會意」來解釋。說蜘蛛是「設一面之網，物觸而後誅之，知乎誅義者，曰蜘蛛。」說松柏是「百木之長，松猶公也，柏猶伯也，故松從公，柏從伯。」這種事可不是第一次發生啊。

也因為如此，蘇東坡還跟針對王安石的《字說》有過一場激辯，也因為蘇東坡的風趣而讓王安石說不出話。

好為人師，但必言之有物

再說到「阿是穴」的解釋，《說文解字》 說：「阿，大陵也。一曰阜曲也。从阜可聲。 」「是，直也。从日、正。凡是之屬皆从是。」而不是把「阿」拆成「阝」與「可」，把「是」拆成「日下人」。

這是在我開設的社團中其中一篇貼文，不是我想嗆，而是太離譜看不下去。更還有不管理論與機轉，只會取類比像來治療，任何字都可以被拆成想要解釋的意思，但這只能當成趣談，而不是理論啊…

所以，學習中醫應該還是要仔細思考，對於學術應該嚴謹而負責，而不是牽強附會的自由心證才是。